國境之南的流水帳-8

08/11/25-27 第八九十天擱淺

回程是逆風，風浪比來時更大，翳風穴的針灸絆似乎毫無用處，綠油精以及紹軍的長效暈船藥也只能暫時壓制，結果證明了，會暈船的就是會暈船，明知道來時已經錯過了兩次海豚群，要在外頭等待才有機會，卻窩在床上當活死人，阿寶狀況更糟，已經吃不下東西了，只有學長似乎還ok。

回程船程似乎較長，而隨著鋒面南下，海象似乎也越來越差，晃動的船體打散偶爾凝聚的理智，整日昏沈沈，好不容易，第三天我努力爬出了船艙，到船長室，卻覺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。

遠遠的，可以看到菲律賓沿岸，船上的乘客多在抱怨，為何不靠近岸邊一些，讓季風的影響小一點，船程可以縮短，船也不會那麼顛，東聽西聽，似乎船長跟輪機長在吵架，輪機長認為沿岸走風浪小，到巴士海峽如果遇到鋒面，風浪太大，還可以避風，但似乎船長希望能早點到，不希望停靠，為了避免有人在航道上動手腳，故意走外海，所以風浪都壓不下來。

船長有一點口吃，大概是這樣，所以吵架吵不過吧！卻在輪機長不在的時候，叫了大副上來，跟大副解釋暴風圈位置，以及船的航行路線，然後批評輪機長不懂裝懂，大副唯唯諾諾，卻有船員叫船長不要牽拖，這個船長，當的還真是沒有威嚴。

鋒面的暴風圈在巴士海峽東側，船長在解說海圖的時候，意思是靠西邊擦過暴風圈北上，大概是這個原因，畢竟還是有可能遇到大風浪，於是輪機長以及一些船員趕忙在船上進行一些機具的維修補強，風雨欲來，不得不防。

而船長竟也是危疑不定，一會兒打衛星電話，收到暫時停泊的指令，詢問著資深船員，菲律賓沿岸何處可停泊，被警告說佬沃太淺，要再更前才有合適停泊點，又一會兒，聽從船員經驗，認為一千五百噸的船，慢慢推進，是可以抵達目的的，又改前進，就我看來，將在外，君命有所不受，船長也是一樣的，在海上應變，船長是領航員，指揮全局，承擔一切，這種優柔寡斷的狀況，只顯得他經驗不足，卻看的我膽顫心驚！

到了晚上，聽說又要靠岸停泊了。

吃完飯，繼續窩在床上，整日睡覺，其實也睡不太著，就是窩著，減低不適感。

躺著躺著，突然船隻劇烈晃動，好像船底撞到東西似的，持續了大約一分半分，船嘎然而止，船艙裡頭的人正在面面相覷，不知所措，一位大哥就衝了進來，叫我們趕緊穿上救生衣。

事出突然，大夥兒趕緊一人掏一件救生衣胡亂穿上，但是船艙預載乘客十二名，但實際上卻額外加床到十五名，於是救生衣就不夠了...

其實離岸邊不遠，菲律賓沿海沒有太多開發，有燈光處大約就是港口吧！只是風浪太大，據洋巡說，不管會不會游泳，落到海裡，大抵都只能各安天命，一個大浪衝來，也許你就被打到離岸提的水泥上，腦漿椰汁就開了一罐了，聽起來還真是嚇人。

發了好幾發橘色信號彈，但遲遲沒有船隻搭救，據傳聞，明早才會有救生船來，不過可能是因為船底卡死了，所以暫時安全，便叫乘客先回房休息，不過大部分人都睡不太著，每個人的身上，還都穿著救生衣，躺在床上，其實也不好睡，有人幾分鐘就下床一次，到外頭看看狀況，再回來躺，行為一直重複。

門開開關關，風浪也一陣陣的搖晃著船體，為了安全，燈也開著不關，我穿著救生衣，實在也睡不太著，便爬起來，到船長室，果然不只我一個人，許多人都在船長室等消息，三位一起回來的洋巡大哥劈頭就對我說："阿你們還敢睡啊? 不怕船倒下去嘛？" 這時候我才知道，船是有可能隨時橫躺下去的。

大副、輪機長相繼出現在船長室，但去沒有看見船長，我看著電子海圖與聲納，跟旁邊的菲律賓船員比手畫腳的哈啦，他希哩呼嚕的對我說了一些好像是英文的話，最後竟然中英夾雜指著海圖對我說："Your captain is 白痴！"看著海圖，我想，也許他真的是白痴！